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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壳“翻车”启示录:活着和信誉哪个更重要?

来源:90度地产   发布时间:2020-02-24 00:00:00

情期间,蛋壳公寓多次登上新闻热搜榜,大有让人跟不上的架势。

事情起因是蛋壳2月3日率先发布,将响应政府号召,联合众多有爱心、有担当的蛋壳房东,正式宣布在全国13城推出租客租金返还政策。

不过,获得好评不久之后,蛋壳便迎来*次“翻车”。众多业主联合反映被蛋壳要求强制免租1-2月;另一边,很多租客也并没有获得这份“爱心租金”。

网传蛋壳给内部员工的《关于2月份要求业主增加免租期的工作方案》显示,蛋壳工作人员需要给业主打电话谈免租,沟通机制被严密地分为四级,涉及全国业主数量达72157人。

图片来源网络

超7万名房东、40万间房间,加上租客,这场“免租战”涉及到了近百万人。这份网传的内部资料显示,截止1月31日,北上深杭业主同意免租的仅占12%。事实是,不少房东打算用解约来维护自己的权益,甚至还有个别房东直接对租客进行了断水断电的措施。

蛋壳与房东签署的合同规定,若蛋壳逾期15天支付房东租金,那么房东可以解除合同并收房。在这15天,不论是面临随时可能无家可归的租客、还是等待蛋壳打款的业主,都是夜夜难眠。

1

武汉租客Dean:

比无效免租券更可怕的是租金贷

在武汉工作的Dean目前安全在家复工,只是,幸运的他躲过了疫情,却没躲过蛋壳接二连三的套路。

蛋壳针对武汉租客免租一个月,虽然初期宣传返还的租金可以返现,但是2月11日,蛋壳在官微发布澄清,返还的租金只能用于抵扣房屋服务费、维修金、水电燃气费用(非自缴)、续约*款等,不可用于提现,代金券也只能一次性使用。

如果选择抵扣房屋服务费、水电燃气费用,要一次性使用完这份“爱心免租”根本是不可能的。但如果选择补偿到租金当中,蛋壳要求前提必须是租客续约一年。这意味着,租客若要使用退还补偿租金只能长期和蛋壳保持合同关系。这引来了众多租客反感。

不过,即使Dean狠下心与蛋壳续租,也无法使用这个优惠了。Dean的管家明确表示,因为Dean支付租金使用的是分期租金贷,这份减免租金不能抵扣分期,但蛋壳在教租客如何使用抵扣代金券的推文下,官方明确回复租客,分期月付用户也可以使用代金券付房租。不过后期为了留住Dean续租,管家表示可以跟客服“争取使用”。

Dean表示:“蛋壳做事给我的感觉就是虎头蛇尾,*开始这个租金贷的合同也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马马虎虎的签署。”

除了Dean,很多租客表示租金贷*初在蛋壳销售口中不是贷款,合作的微众银行只是公司的代收平台,一个“自动扣款的设置”,蛋壳通常是用“毕业生首月0租金”和分期挂钩,诱导很多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大学生使用分期贷。如果不使用分期贷,月付租金会直接被上调10%左右,否则*需要直接季付或年付租金。

刚毕业的人,不靠家庭资助,相信大多数人的薪资都难以cover整年租金。一位长租公寓中介对90度地产表示,“目前长租企业基本是用这个模式推荐月付租金用户使用分期贷款,每月利息在6.27%左右。”以月租金2000为例,使用租金贷租一年的房,就要多支付1504.8元,直逼一个月房租。而这个利息点,并没有直接披露在蛋壳租客的合同中。

去年12月25日,《六部门关于整顿规范住房租赁市场秩序的意见》明确指出,住房租赁企业租金收入中,住房租金贷款金额占比不得超过30%,超过比例的应当于2022年底前调整到位。

而蛋壳招股书显示,2017年、2018年和2019年前九个月,通过“租金贷”模式获取的租金预付款,占蛋壳公寓租金收入的90%、88%和80%。业内一名中介向90度表示,租金贷只是长租公寓回笼资金的一种手段,但把风险全都转嫁到了租户身上,不过在合理的范围内使用是有利于企业的,但是比重过高,容易造成金融风险。

Dean的房子3月到期,如果按照蛋壳的免租1个月优惠,远在老家的Dean本可以不用交这份房租,但询问管家无果后,Dean还是老老实实交了3月份的房租,“延期交租影响我征信,迫不得已只能交。目前是续租才可以使用免租代金券,等于再帮蛋壳贷一年的房租,他才有钱帮你免一个月。简直是耍流氓”。

计划今年在武汉卖房的Dean很郁闷,征信记录莫名其妙多了一笔小额贷款,据说这种小额贷款会影响后期车贷房贷的申请。想到近年某些长租公寓爆雷后,租客一边打工一边为不影响征信继续拿工资填补不再住的房间租金贷款,Dean感到脊背发凉。

Dean对90度表示,自己回到武汉租房不会再选择任何长租平台,“该提供的优质的服务没有,该收的钱比别人收的更多。因为他们的到来,垄断市场,整体房租价格也被炒上去了,对我们初入社会的年轻人压力更大了,说实话现在对这种平台没有一丝好感。”

2

杭州租客Mary:

随时都处在被房东“清走”的恐惧中

由于杭州政府要求9号24点前不可返杭,在家度过半月假期后,Mary才回到杭州复工。不过刚回到杭州一两天,Mary就被管家通知需要在5天之内搬走,并不赔违约金,不过如果换租到蛋壳的房,前提是自己找房、签约1年,这样还能使用蛋壳给杭州地区租客的10天免租优惠。

明明是蛋壳违约临时通知搬走,管家却以 “由于疫情,不履行合同属于不可抗力”为由拒不赔偿租客违约金。那么,又是什么不可抗力,需要让租客暴露在疫情之下,外出重新找房租房、换租?

原因就是蛋壳单方面未经房东同意,仅是“通知”房东将不支付1-2个月的租金。当蛋壳未支付房租超过合同规定15天,房东可以解除合同并收房,如此引发了蛋壳房东的“收房潮”。Mary的邻居也是一位蛋壳租客,彼时,邻居已经被房东断水断电近半月,但由于疫情,小区大多封闭,Mary的邻居只能忍受并暂住下去。

Mary只是一位刚毕业在杭工作的女生,疫情之下,Mary不知道怎样在5天之内“冒死”找到新房并搬出去,这5天,Mary每晚都恐慌的睡不着觉。

据90度了解,在2月13-14日期间,蛋壳工作人员陆续致电部分租客退租、换租,统一原因是“由于疫情,不履行合同属于不可抗力”。2月19日,面对公众对于强制换租的质疑,蛋壳公寓官微称,“近期受疫情映下,蛋壳将协助个别业主收回房屋,涉及到租客换租问题,已成立专项工作组,会尽快致电回复租客,且不会无故驱赶租客。”,并关闭了微博评论。

在这份声明中,蛋壳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临时要求租客换租需赔付的违约金、涉及到租客退租需返还的押金,共2个月的租金、以及何时返还给租客,这些蛋壳都无回应。彼时有租客反映,“已经退租一个月,但是押金还未退还。”

求助无门的Mary一次次拨打管家电话,接通后管家只表示,如果房东真的来清租了我们一定会安顿你的,说罢马上挂断电话,安顿的方案就只是暂时将Mary的行李放置在工作站。

2月21日,是5天的*后期限,晚间Mary突然收到了房东的短信,冰冷的几个字:“明天再不搬走我将采取措施。” Mary想不通,租客明明交了租金,但是蛋壳收了钱却没有按时交房租给房东,然后现在自己却要面临被“清走”的窘境。

好在2月22日凌晨,房东再次短信Mary,蛋壳在今天凌晨终于转账,房东将取消原清退措施的决定。

折腾了一番,此时此刻的Mary想的仅仅是退租, 在Mary的强硬态度下,蛋壳同意无责退租并且给出Mary 5天搬家时间。“蛋壳的不靠谱让我体验到了无家可归的绝望。不仅如此,这两个月的服务费、清洁费各种费用照收,但租客没有享受到任何服务,蛋壳也没有把这笔费用退给我们,以后再也不会选择。”

3

这届房东:我们也很难

其实不仅是Mary的房东没过好这个年,当蛋壳开始不正常按时打款后,房东们每天都在“挣扎度日”。大部分想法都是给蛋壳15天时间,如果逾期打款,先采取措施驱走租客,随即与蛋壳解约。

21号是蛋壳逾期的*后一天,也是蛋壳复工的*天。不少房东亲自找上蛋壳办公地点“讨说法”,同时两手准备起诉蛋壳。即使诉讼期和得到赔偿款是漫长的,但一些房东实在看不下去蛋壳的“流氓”行为,打算诉讼到底。

杭州的Jackie也是去蛋壳公司维权的房东之一,蛋壳员工给出由于21日虽然是复工*天,但一定会打款的回复。1月底与蛋壳租约到期,Jackie果断不再续签。过了21号凌晨,Jackie终于收到蛋壳延期的租金,与Jackie同去维权的房东,租约还没到期的,有的选择了解约,有的被迫选择了蛋壳给的方案,即分期拿到租金。

后续Jackie从其他房东得知,蛋壳对房东是有“差别待遇”的,即房子处在市中心的房东和解约的Jackie差不多前后的时间收到了租金;空置几个月的房东,不但没有收到一个月租金,个别已直接收到蛋壳强制解约的法务函。

经历了蛋壳的一番操作,有房东表示,自己租长租公寓本是奔着省时省力,不需要打理,但蛋壳不是踏踏实实做生意,而是打算走金融路子,吃房东、租客两头的利益。这次惹出这么多麻烦,甚至有房东考虑直接卖掉自己的房。

Jackie所在的维权群,大家表示在未来也不会散,不将房子交给长租公寓的房东将在群里发布征集租客信息,互通资源。

疫情之下,房东竟也成了弱势群体,需要走出家门抱团维权。直至21号,随着租客被清走的恐慌和业主给蛋壳的*后期限,这场“疫情租金战”被推至高潮。

4

“大型长租公寓暴雷”会成为2020现象级事件吗

2月18日,正处于房东、租客*焦灼的时候,纽交所收盘后,蛋壳公寓(DNK)股价下跌9.63%,报12.2美元,总市值是22.27亿美元;2月21日,虽然股价持续下跌,但跌幅在收窄,截止收盘,跌4.56%,报11.72美元。

据蛋壳公寓2019三季度财报显示,截至2019年9月30日,蛋壳公寓与成立的*年(截至2015年12月31日,其运营的房间数为2,434间,且全部位于北京)相比,房间数增长了166倍。并且,截至2019年9月30日,蛋壳公寓净亏损为25.16亿元,经调整后的EBITDA为负14.61亿元。

景晖智库首席经济学家胡景晖认为,疫情当下,长租公寓被曝出负面新闻的核心原因是,运营持续亏损、现金流紧张,这背后是因为企业正在食近年斥巨额大范围高价收房、配置装修的“苦果”。

而从上述种种现象,不难得出,其实,蛋壳在打一个15天时间差,用来缓解自己紧张的资金流。

不仅是“外患”,蛋壳内部也充斥着“内忧”,据媒体报道,1月30日,在脉脉APP上,多名“蛋壳公寓员工”发消息称,“公司要将1月份的工资延迟到3月份发,2月份只发北京市*基本工资的70%(1500元左右),不发面试时承诺的14薪(2个月年终奖);同时,因受疫情影响,80%的员工节后不用上班。”

这个举措使大多员工“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 不少员工认为公司是借疫情“变相裁员”。对此,蛋壳公寓曾于1月31日回应,正常的人员优化一直在进行,蛋壳方面不但没有大规模裁员,还将在近期启动新一轮的校招,扩充一线管理培训生队伍。

多名租客、房东向90度表示,“蛋壳在自己印象中已经是没有信用的存在。”虽然活下来了,但没了公众信誉的蛋壳以及蛋壳影响到的整个长租公寓行业,还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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