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在蛋壳上起舞

今年算是一个暖冬，北京的气温还能维持在零上，但不太冷的天气里的年轻人却正在经历“寒冬”：长租公寓上市的头部企业蛋壳公寓已经暴雷，漫漫长夜何处入睡？

“吃瓜的我，吃着吃着家没了”

打开微博直接搜索蛋壳公寓，铺天盖地的都是暴雷信息、段子以及故事，以下这个有着典型年轻人风格的故事，就是其中一个：

雪纷纷落下时，这个25岁的年轻女孩子正在打包行李。她叫齐齐，从大学起就在北京读书，北漂近十年，刚刚住进这间朝阳区某处的小卧室一个月。

窗帘是新换的，购自淘宝，有亮闪闪的小星星，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星光映在天花板上。床头挂了一张风景布，棉麻质的，散发着浓厚的静谧气息。她还买了些画，挂上墙不久。

离开足够感伤。齐齐钟爱的几个乐高小玩具，在打包装箱时不小心摔碎了。“吃瓜的我，吃着吃着家没了。”电话中，她的语气里透着懊悔和惋惜。

从这个真真实实的段子中，也能看出住户对于暴雷缺乏准备，但这一切并不是毫无征兆，蛋壳的破裂早有预兆。

在上市时披露出了财务数据，直接显示出蛋壳公寓的入不敷出，而在今年年初蛋壳便开始便负面不断，破碎之兆早有苗头。

春节结束后的2月3日，蛋壳公寓宣布要在疫情期间给租客发补贴，此种行为乃行业首家。这样的举动乍看去温暖人心，树立企业的形象，但随着时间的推进，真相浮出水面。

北京地区的具体措施是，退还10天租金的等额代金券，但社交网络上随意浏览，便能发现这是蛋壳公寓的“借花献佛”，蛋壳公寓一边要求房东免租，一边向下游的租客收租。

蛋壳给予租户十天免租期，但却单方面强制要求房东免租一个月，这期间便存在20天的差价。而这10天的代金券也更不是补贴，蛋壳会对租客收取服务费，而在疫情期间并未提供包括保洁、维修等服务，时间近三个月，这10天也与所收取的每个月10%的服务费相当，直接地说，并未减免只是进行了退还。

这样的行为直接体现了公司资金的紧张程度，但由于蛋壳刚刚上市，不少人还对蛋壳心存幻想。毕竟，这是一家上市公司，这样的一个背书，对于远离金融行业的人来说，如同定海神针，毕竟北漂苦租房久已。

“没有好评，直接扣钱”

90度身边不乏深受困扰的例子。

小陆毕业后在银行做客户经理，厌倦了沉重的KPI，揽储、岗位请收和信用卡办卡任务，来到了北京想要寻找一段新生活，由于在财务上的专业知识，小陆来到了财经媒体发展。

由于初来乍到，收入并不算高，面对住房的压力，小陆的学长推荐了蛋壳公寓，由于来到一座新城市的陌生感和对未来的恐惧，他听从了学长的建议，毕竟整租难以负担，而黑中介横行，选择一家大公司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小陆有两位舍友，一位是一个老大哥，来自知名国企葛洲坝；另一位是个小兄弟，是个外包码农。三人交集很少，小陆不坐班，老大哥常年出差，小兄弟起早贪黑。

由于小陆不坐班，见到了蛋壳公寓的诸多员工，从保洁到管家，都进行过交流。结合蛋壳的募股书，他发现蛋壳公寓只是“虚假繁荣”。

数位保洁人员直接请求小陆在app上给出好评，“要是没有好评，直接扣钱，没有评价也会扣钱。”在今年6月小陆退房时又再次联系了这位保洁人员，他表示公司已经拖欠了数月工资，他的爱人在另一家长租公寓同样从事保洁工作，不但工资更高，更是没有拖欠。

蛋壳公寓的一名管家也与小陆透露过类似信息，这位管家为小陆办理了入住手续，可能由于是一笔新的收入来源，他表现的十分健谈。

这名管家来自山东，大学学的土木建筑专业，毕业后选择来到北京发展，但是长期找不到心仪的工作，所以在同学的介绍下做起了中介。

“你中介干久了，就找不到其他工作了。”这种情况并不是骇人听闻，在他的求职生涯中，曾数次试图转行，但是由于工作经验的限制，处处碰壁，只是在各个中介公司中反复横跳，并在2018年跳槽到了蛋壳公寓。

“选择蛋壳是因为当时工资高，我都三十多了想回家了，蛋壳相对来说比其他中介正规一些，我自己住的也是公司的房子。”说到这里时，他有些自豪，并表示自己很喜欢这家公司。

新年后，小陆在老家抗疫，看到了微博热搜，想起了这位山东兄弟打电话联系，他表示自己已经离职，并被拖欠了工资，当时的自信不复存在，并表示自己不会再回到北京，对于薪水他也不抱希望。

小陆所居住的小区的物业管理人员也表示，蛋壳的表现十分差劲，拖欠物业费，同时对于处理租客事务十分消极。小陆向其询问保洁问题时，却得到了与蛋壳回复相反的答案，“其他公司的人已经来和我们商谈如何安排保洁人员进入了，但是蛋壳的人始终没有来。我们也在找他们，他们已经拖欠物业费了。”

“桥洞给我留个位置”

小陆已经做出决定，但是小陆的另外两个室友似乎还抱有希望。尽管小陆也建议室友老大哥搬走。

老大哥并没有听从小陆的建议，他也讲述了自己的理由，“我在北京十几年，被无数中介坑过，拿不到押金是常事，甚至有的时候没住几天就被赶走了。咱们小区三单元有个小姑娘为了省钱找了个小中介，没住一个月东西都被扔出来了，我在蛋壳住了两年了没有任何问题。我不想晚上回来发现自己的行李被扔到外面，去住桥洞。”

北京租房可太难了，老生常谈的黑中介、断水断电和隔断房都是常见套路，众多北漂苦中介久矣，长租公寓的诞生缓解了这一情况，也收获了一大波重视簇拥者。

曾有一位在上海发展的朋友问小陆：“为什么北京长租公寓这么多？”小陆无法回答，询问了数位朋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整租租不起，合租没人一起，不住长租公寓你去睡桥洞？

小陆也理解这位老大哥的想法，在小陆房租到期时，蛋壳致电小陆给出八折优惠请小陆续租，但小陆并不考虑。

小陆认为自己已经脱离虎口，故不再关注。十一月初，老大哥突然在已经沉默了数个月的三人微信群中，寻求二人的帮助。

老大哥说，自己又换了一个地方，不过还是选择的蛋壳公寓，合租室友退租了，询问二人有没有合租的意向，程序员小兄弟欣然前往，毕竟房租真的很便宜，朝阳区、三环、房租2400元，二人独占70平米，十分诱人。

近日蛋壳暴雷，小陆不知道两位曾经的舍友身处何处，也无力提供帮助，只能希望在未来真的能够安得广厦千万间。哪怕不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桥洞也不会太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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