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一次见到褚时健

在2017年11月27日之前，我从没想过，会见到褚时健。

去哀牢山的路，比想象中漫长。四个*，时间交换的诚意，车厢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谁都希望能见到他。

褚橙庄园在山上。如果不是为了等我们，褚时健每天必须在午饭后下山，这是医生对他的要求。那一晚，他破例等到了晚上八点半。

会面的时间要控制在一*之内。这是王石第八次拜访褚时健，也是我们跟随深潜训练营和优客工场带领的一批企业家，与褚老的*次见面。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条上山的路，往返其间的，只有那些装满橙子的大货车。

一年零四个月过去，再回忆那一晚的会面，大多数场景，已近模糊，我甚至想不起褚老说了些什么，只剩下一些画面和气味。是满会议室褚橙的清甜，和一位矍铄的老人。

看见大家都已经坐定，在家人的搀扶下，褚老笑着点点头往里走。如果只是面对面坐着，你不会意识到，这是一位年近九十的老人。

语速虽慢，但底气十足。他不习惯靠着椅背，大多数时候，两臂张开撑在会议桌上， 没有一丝驼背，精力充沛。王石坐在他的身边，老朋友之间的默契从双方的眼神中能读的出。 他帮褚老把话筒移了移，让他说话不用太费力。

如果不是因为口音的缘故，我也许会记住更多褚老在那一晚，说过的话。

“在我八十多一点的时候，我觉得还可以过五关斩六将。现在九十了，很多时候心有余力不足，这也是自然现象。但我这一生，很多地方我觉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社会、也对得起我家庭几代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简单的寒暄之后，他对大家说了些，他想说的话。

他的另一边，坐着马奶奶。

相比于褚老，马奶奶更健谈。只有在她开始说话的时候，褚老便会放松下来，倚着椅背，静静的坐着，有时候会扭头看着她。

偶然聊到激动的时候，马奶奶还会用手戳一下身边的这位老头，眼角流露出的笑意，会让人忘却他们的年龄。

“只要种橙子技术的事情，就还得问他，就他知道。但销售我都管，我跑去杭州上海南京，就为了向更多人推广我们的褚橙。我敢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橙子，大家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我也敢说，这块地方，周围这么多种橙子的，没有一家比我们好吃！”

席间有人问起橙子的口感和种植技术，马奶奶说着，把一颗生病的橙子递给褚老，虽然听不清他俩说了些什么，但她的搭档立刻接过橙子，仔细翻转查看，丝毫不敷衍。

那一年，马奶奶85岁，她是褚橙庄园的董事长，而褚老，是“首席技术官”。

当昨天褚老去世的消息刷屏后，我突然有点担心马奶奶。毕竟现在所能想到*清晰的画面，便是那一晚，这对加起来已经170多岁的创业搭档，不经意间，自然却又温暖的小细节。

那晚座谈结束后，褚老并没有马上下山，他要和老朋友王石单独叙叙旧的。哀牢山，是王石每年都会来的地方，70岁之后的王石，也因为褚时健，说想要创业做农业。“总有人觉得做金融就是聪明人，做农业的是傻瓜。但如果都认为自己是聪明人去搞金融，那有一半就是傻瓜。”

很多时候，我们的确需要有这样一个人，他扮演着人生灯塔的角色，也许并不会教你做些什么，但他可以让你想明白，不做些什么。在这漫长的一生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的遇到这样的一个人。王石，是幸运的。

褚老说，这几年，不少20多岁的年轻人跑来问我：“为啥事总做不成？我说你们想简单了，总想找现成、找运气、靠大树，但我90岁了，还在摸爬滚打。”

我也算幸运，哪怕与褚老只有这一面之缘。那些被文字记载的人生经历、大喜大悲，在见到他后，甚至会让你觉得，这并不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你面前坐着的，只是一位历经岁月沧桑，回顾往昔时依然坦然与朴素的老人。

这，便是他会告诉你的，有关于漫长一生，*的答案。

深夜的褚橙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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